暮色像一块浸透墨汁的午夜破布，沉沉压在梧桐树梢。末班我攥着皱巴巴的血色校巴校服外套下摆，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，最后却在穿过校门口那片被废弃的班车旧操场时，听见身后传来"吱呀——"一声异响。午夜转头望去，末班昏黄路灯下，血色校巴一辆斑驳的最后绿色校巴正停在早已不存在的站台旧址，车窗玻璃蒙着层黏腻的班车水汽，像谁哭过之后没擦干净的午夜泪痕。我记得这趟车，末班它只在午夜零点发车，血色校巴终点永远是最后——我甚至不敢说出那个名字。

诡异的班车发车信号

校巴车门突然洞开，没有司机的身影，只有一双穿着胶底鞋的脚悬在台阶边缘，鞋面沾满暗红的泥渍。我想起三天前的那个暴雨夜，班长林薇就是在这辆车上失踪的。当时她也是像我一样，被班主任"顺路载你一段"的借口骗上车，第二天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转学了，直到昨夜暴雨冲垮后山围墙，露出那辆被埋了半截的校巴残骸——司机座位上，林薇的发卡卡在安全带缝隙里，上面的珍珠坠子还沾着暗红的血。

车厢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，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。我颤抖着爬上吱呀作响的台阶，前排座位上坐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孩，她的后脑勺光秃秃的，只有几缕湿发黏在脖颈处。"新来的？"她突然开口，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，"下一站，停坟地。"我猛地抬头，看见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蜡质的光泽，嘴角裂到耳根，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。

车窗后的眼睛

车窗外的景象开始扭曲，路灯变成惨白的眼球，掠过的树影化作张牙舞爪的鬼影。我死死盯着那个女孩的手，她的指甲又黑又长，正慢慢抠着前排座椅上的标签——那是去年的日期，而我明明记得，这辆车早该报废了。突然，她猛地转过头，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，我这才看清她的脸根本不是脸，而是无数张学生的脸重叠在一起，每一张都朝着我发出无声的尖叫。

车门在这时"哐当"一声打开，站台上站满了穿校服的"人"。他们有的缺胳膊少腿，有的眼睛变成两个黑洞，全都僵硬地望着我。我这才意识到，这辆校巴上的"乘客"，从来就不是活人。上个月失踪的体育委员张伟，他书包里的排球永远沾着干涸的血渍；去年冬天转学的李雪，她围巾上的雪花图案其实是凝固的脑浆。我想起班主任说过，"遇到深夜的校巴不要坐"，可他自己却每天都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校门口，笑容温暖得像只披着人皮的恶鬼。

司机的秘密

司机终于出现在驾驶座上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制服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可那双眼睛浑浊得像两潭死水。我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："有些车，不是去学校的，是去接那些不该回家的人。"原来所谓的"顺路"，是让每个即将遭遇不幸的学生先去见阎王。司机的脸突然开始融化，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滴落，露出底下森白的骨架——我认出那是我们失踪的物理老师，他上个月在学校后山挖开了一个坟墓，坟里埋着他失踪三年的女儿。

车子突然剧烈颠簸，我跌坐在地板上，看见座位底下渗出粘稠的液体。抬头望去，车窗外不再是漆黑的夜晚，而是一片猩红的血海，无数双惨白的手从血里伸出，指甲深深抓着车窗，留下一道道血色指痕。那个长着无数张脸的女孩突然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班长林薇的脸——她的眼睛被挖掉了，眼眶里插着半截粉笔，"快跑啊！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身体却化作无数只飞蛾，扑向车窗上的指痕。

血色循环

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辆车永远在午夜发车。每年中考结束的那天，它都会载着即将毕业的学生去往后山，那里埋着建校以来所有被"意外"死亡的学生。而司机，其实是那些亡魂的守护者，他永远困在这辆车里，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学生一个个坠入地狱。而我，不过是这无数次循环中的又一个"新人"。当司机缓缓回头，露出他布满缝合线的脸，我看见他的嘴角勾起熟悉的笑容——那是班主任每天早上对我们说"好好学习"时的笑容。

车窗外的血河突然变成了我们学校的操场，夕阳下，穿着校服的我们正奔向校门。我猛地惊醒，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，阳光刺眼，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解函数题。同桌推了推我："喂，快醒醒，最后一节自习课了。"我转头望去，班长林薇正坐在我的斜后方，她的头发湿漉漉的，手里拿着那支珍珠发卡，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。我突然想起，今天是中考结束后的第一天，而我们班，从来没有参加过中考。